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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范稳:“诠释那段被遗忘的历史是一个小说家的责任”(图)

栏目:资讯     编辑:如思    时间:2017-05-07 07:17     热搜:历史   阅读量:18389   

人物简介

范稳,男,1962年11月生于四川,现居昆明。供职于云南省作家协会,国家一级作家,云南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,首批“云岭文艺名家获得者”,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,中国作协小说创作委员会委员。

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。现已发表各类题材、体裁的文学作品近500万字,已出版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十六部。含长篇小说、中短篇小说、散文、报告文学等文学体裁。代表作为反映西藏百年历史的“藏地三部曲”——《水乳大地》《悲悯大地》《大地雅歌》。其中《水乳大地》已翻译成法文出版,《悲悯大地》翻译成英文出版。《吾血吾土》是其反映抗战历史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。曾获第七、第八、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提名奖,第八、第十一届“十月文学奖,”第四届《人民文学》长篇小说双年奖等诸多国内重要文学奖项。

“国之重器,非金非玉,是兵对国忠,国对兵义”

云南信息报(下称云信):您的新书《重庆之眼》是继《吾血吾土》后又一本抗战题材的小说。是基于什么让您去关注这一领域?

范稳:一个偶然的机缘我接触了抗战老兵。后来昆明、保山、龙陵多地跑,去看望老兵,算一个志愿者吧。这些老人家的经历,在我看来每个人都可以写一部长篇,不为人知的东西太多。他们都是有历史价值的人物,是可以印证历史的人。比如滇缅战场,是一个大而空的概念,只有这些老兵为这个大历史作注脚。

云信:就是说写这两部历史小说,是为了诠释历史、诠释时代?

范稳:可以这么说。我们写长篇小说,讲时代的变迁、社会的发展,讲人的命运。而且这段历史有很多被遗忘被遮蔽的部分,我们要做的就是重新挖掘、重新钩沉出来。

我讲的遗忘有两种模式,一种是自然性遗忘,一种被迫性遗忘。自然性遗忘是生命的一种规律:随着年龄的增长,人的记忆力肯定在衰退,过去的事情记不清楚,这是正常的。还有因为我们特殊的历史原因,导致被迫性的遗忘,有那么几十年是这样的。到了现在他们可以自由描述他们抗战的经历的时候,他们要么因为自然性的遗忘,想不起来;要么因为被迫遗忘造成阴影还没有消解。

云信:您怎样挖掘这些记忆碎片、并重新钩沉?

范稳:我们现在所得到的一些抗战的采访,我认为都是一些记忆的碎片。我的工作是把这些碎片一点点连接起来,通过一些采访,通过史料的记载,来相互印证。这样来形成我可以虚构的一些小说人物。其实虚构有一个目的,就是还原历史。

我认为作为一个历史小说家,他的主要的任务是要用文学的真实,来还原历史的真相。我们经常说这个文学它是真实的,这是文学审美标准之一。因为小说就是要读者相信,作家描写他的人物,相信他的人物命运,相信他的人物性格,他说的话,就是那个样子的。

云信:您说这些老兵的一生、老兵所诠释的历史,要让大家知道,为什么?

范稳: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历史,是文化的一部分。而且这段历史没有公正客观地再现。日本人不说,你也不说,那八年抗战是干什么?中国人说以史为鉴,任何一个民族、任何一个国家,了解自己的过去,是一种文明的表现。

我对一个读者给我的留言印象非常深刻。他说他去美国阿灵顿国家公墓,有一个感受,我觉得非常有概括性:“国之重器,非金非玉,是兵对国忠,国对兵义,是兵不惧死,是国不敢忘。”

浅阅读、快餐文化需要辩证看待

云信:历史很严肃,而且沉重。似乎现代人对沉重的东西有些不自觉地避让。就像现在浅阅读、快餐文化的流行。您怎么看待这种文化现象?

范稳:我们的历史不像美国的历史,是那种开拓的、高歌猛进、很昂扬、很乐观的东西。我们的历史很悲壮、不断地重复某一个悲剧,比如说大量的流亡,大量的饥荒,这种历史是沉重的。

我觉得一个民族没有这种历史悲情,没有对历史严谨的态度,他会越来越肤浅。就像有些人看抗日神剧,也会把自己看得神神叨叨的,认为日本鬼子真的可以用手撕,认为日本飞机可以用手榴弹打。

浅阅读、快餐文化,这个要辩证地看,有阳春白雪,就有下里巴人。你可以选择阳春白雪,曲高和寡。也许没人埋单,但却是这个社会不可或缺。你只能认了,这是你的职业、你的选择。

云信:在不少大学的图书馆里,我们从借阅记录可以看出,浅阅读的很多,严肃文学的不多。其他经典学术著作鲜有人问津。您怎么看这种阅读习惯?

范稳:可能这个时代太沉重了,人们不想看那么多深刻的东西,就想看些轻松的、娱乐的。我想不必太担心,现在社会在转型期,生活节奏快、人们压力大,人人忙着生存,赚钱。而等到社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,文化追求自然上去了。

欧洲人相对文化素养高。因为社会到了一个稳定期,解决了温饱以后,人们有更高的精神追求。比如歌剧,欧洲场场爆满,我们这儿没什么人看。社会发展程度不一样,社会氛围也不一样。

范稳:还是社会发展的问题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追求高贵精神、优雅生活方式的人会越来越多。我女儿90后,还有00后们,他们也读书,只是有他们的阅读选择,经典、传统会阅读,新兴的畅销书也接触。跟我们当年不一样,接触面宽多了,选择更多。而且现在我们也在做一些引导。

云信:近来一些电视文化栏目红火起来,比如朗读者、诗词大会等,是否也能看作是一种文化引导?

范稳:我认为这是政府引导的方式之一。还是在引导大家读好书,读传统、经典、文明遗产。另一方面,从受众上看,也说明我们还是可以接受沉淀下来的文字,不是“娱乐至上、娱乐至死”的。

文学需要时间检验,网络小说肯定也有留下来的

云信:你在创作的过程中,也会考虑受众、考虑市场吗?比如说,现在的网络小说,不少是在迎合大众的审美和阅读习惯。

范稳:我想我们更多地是考虑文学标准。你写的东西要有人生价值或历史价值,代表人类的某种普世价值、人文情怀。这是应该坚守的标准。

云信:你认为网络小说是文学吗?

文学毕竟代表着人类文明的精神食粮,我想,网络文学创作不能一味迎合,也要有生活、社会现象,反映现实和人生。

云信:您认为该如何区分通俗文学和严肃文学?

范稳:我想这个不好区分。比如张爱玲,在她那个时代,五四后白话文刚刚兴起,小说还是不太登大雅之堂,她的东西被认为是通俗小说,但现在来说,它反映了那个时代。包括张恨水,他们都是能够进入文学史的人。

对网络文学,我过去有偏见,现在没有了。当今这个时代,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,几十年后再来看。文学需要时间检验,网络小说中有些热闹一下就过去了,肯定也有留下来的,不是哪个领导说好、我们这群人说好,他就好。要时间来检验,就像《红楼梦》一样。

而且,网络写作对现代汉语的贡献不可忽视。不得不承认,这些词汇太贴切了,对这个时代的描述太准确了,你找不到过去的词来形容现在的感觉,比如给力、纠结、逆袭等等。

云信:您觉得文学写作到底是引导社会、传播普世价值,还是迎合用户、占领市场?

范稳:我觉得你可以坚持自己的艺术个性,坚持自我,不管潮流。但人在社会上是一个妥协的产物,不能太任性了,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
写作也是一样,得有所妥协,做作家的目的是想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、让更多的人读到。这不是钱的问题,是人生成就感的问题。所以在坚持艺术理念的前提下,适当妥协,更适应这个社会的阅读习惯和传播规律。

文化抗战:

“你可以打败我,但不能征服我”

云信:重新说到您的新书《重庆之眼》,这本书中我们看到了您非凡的艺术个性和重现历史的责任感。文化抗战,似乎是您特别关注的部分?

范稳:我所关注的抗战,不仅仅是一种攻城略地,或是坚守某个阵地的这样一场战斗。我关注的是我们的文化、我们中华的文化传统、我们的文明在这场战争中经受的考验。

我在看史料时,发现当时的日本人对中国的军事实力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,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,跟日军都不是一个档次,这仗几乎没法打。但是面对中国,日本人永远存在着一种畏惧、或者说一种敬畏,他们的这种畏惧和敬畏是根子里的、消不了的。他们所敬畏的就是中国的文化。

云信:对,抗战时日本人也把对文化的征服放在很重要的位置。

范稳:日本人也知道,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中国军队,但他们知道征服不了中国的文化。他们 对文化设施的攻击不遗余力,炸学校、炸图书馆,重庆也是,朝着几个文化重地炸。他们知道,摧毁了文化,才能真正征服中国。

“八一三”的时候,日本人进攻上海,日军陆战队的一个指挥官命令他的下属:“你们在闸北区一定要把商务印书馆给我炸毁干净,把商务印书馆炸了甚于你们炸毁其他的建筑。”因为你只有把他的精神文化中心地给消灭掉,才能消灭中国人的抵抗意志,因为他知道那个地方代表文化,代表中华文明。

中国政府也知道文化、教育的重要性,他们将北大、清华、南开迁往昆明,成立西南联大,就是要保护住“文脉”、国之根本。对于日本人来说,你可以打败我们的军队,占领我们的城池,但你不能征服我们这个国家。中华民族的文化太强大了,它的神奇之处,正在于人们对这种文化的认可是骨子里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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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传媒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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